龜岩   圖/（山場主拍攝）

 作者 陳維峰【策展人、藝評人、岩茶收藏家】

龜岩，俗稱烏龜山，位於武夷山景區最南面的邊緣———藍園澗的南岸，與澗北的赤霞岩對望，因整座山岩形似烏龜而得名。相對附帶一說，赤霞岩又名赤岩，此地屬於獅子峰範圍的小山場，位於景區南部、藍園澗北岸，與南岸的龜岩相對。

閩地的岩茶，自上世紀初蔣叔南來武夷山旅遊之後，在遊記中就記錄了當時正岩產區不同山場所產的各異品種，記載有：「天心岩之大紅袍、金鎖匙，天游岩之大紅袍、人參果、吊金龜、下水龜、毛猴、柳條，馬頭岩之白牡丹、石菊、鐵羅漢、苦瓜霜，慧苑岩之品石、金雞伴鳳凰、獅舌，磊石岩之烏珠、璧石，止止庵之白雞冠，蟠龍岩之玉桂、一枝香，皆極名貴。此外，有金觀音、半天搖、不知春、夜來香、拉天吊等等，名目詭異，統計全山，將達千種。」（參見蔣希召 《蔣叔南遊記第一集》）

關於武夷名叢進一步的研究，新中國之前，從林馥泉1943年的調查統計中，僅慧苑岩廠的名叢花名就達830餘種，可延伸對比近人羅盛財老師《武夷岩茶名叢錄》中明確規範和記錄的70種。除了武夷山本地名叢之外，當年林馥泉的書中還載入了諸如桃仁、黃龍等等外來品種。

武夷岩茶育種專家羅盛財羅老師，今年已八十有二，依舊投身在名叢的守護工作裡。在羅老的眼裡，菜茶的標準是寬泛的，在武夷山本地通過種子繁殖的茶樹，基本上都能歸入武夷菜茶的範疇。而名叢的標準是嚴格的，在1000多個單叢中，經過其30年的研究整理，前幾年鑒別出第一批名叢共計70個，這些都記載在其著作《武夷岩茶名叢錄》。

今天重點介紹在龜岩上的金羅漢。山場上，龜岩的小氣候是相當不錯的。羅老認為：「茶園土層深厚，富岩性，茶地狹長分布，日照不長，周邊林木茂密，雲霧繚繞，古茶園相間分布。」周邊良好的生態和峽谷地貌為龜岩基地保持了很好的小氣候，且擁有透氣性佳的砂礫岩土壤，有近似於正岩核心區的原始地塊條件。管理上，羅老以傳統的武夷耕作法打理著這片茶園，包括不打除草劑、稀植、深栽、深耕、客土、削草等，也接近於我們所說的自然農法。品種上，金羅漢原產地在内鬼洞，如今並不多見，是岩茶裡少見的小喬木（中葉類、晚生種）。除了金羅漢以外，名叢中的小喬木還包括正太陰、正太陽、素心蘭、正白毫等等。

另外說到「羅漢」其實有兩種，其一是鐵羅漢（四大名叢之一），灌木；其二是金羅漢，小喬木。前者香氣濃郁，似深谷裡的神秘花，有線條有明度，若隱若現，木質香草本香藥香貫穿。至於金羅漢來說，桃香茉莉香而醇厚，相對稠實，是溫潤而踏實的滋味。

金羅漢，晚生種，春茶適採期在5月上旬。葉色淡綠，葉身較平張，葉脈沈，葉面微隆，葉質較厚軟。製成精茶，色澤烏綠潤，條索緊結重實。茶湯滋味醇而回甘，岩韻顯，特有香型濃郁幽長似桃香。不同於岩茶多呈現於花香、果香為特色，金羅漢的茶質還擁有一種穀物的香氣，五穀雜糧的香氣，讓人耳目一新，有人形容「如濃稠黑米湯的穀物氣息」。

老師傅會勸年青一輩說，名叢難做要慎入。其實泡茶也是，名叢泡的好蠻不簡單的，要從多個面向去瞭解它。干茶上，可以看出這款金羅漢有著相當老練的焙火。沖泡這個品種的時候，一定要投足茶量。沸水淋瀹，先是馥郁的桃香、茉莉和野花香而來，然後便是隱隱的穀物香。六、七沖依舊醇滑，每啜一口，都好似糯米糙米油、粥油一般，又糯又細，黏黏稠稠的，好喝極了！這種糯滑醇香的湯感近似老欉水仙，因為它們都屬於小喬木，但是金羅漢更滑。

作為一位岩茶的愛好者，在水仙、肉桂之前，名叢錘鍊我們的是「探幽」的能力，換句話說，養成岩韻之中「幽、微、廣、深、真」的品味，這是飛入更引人玩味的路子來了！